墨晔尘出来的时候，苏若璃正抓耳挠腮的看着面前的勺白菜和嫩白菜。
“顾先生——”苏若璃一见他，眼前就一亮，“你知道什么才是阿姨要的白菜吗？”
墨晔尘也蹲下来，一边是青绿色的小菜叶，另一边是嫩黄色的波浪叶，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左边：“醋溜白菜用的是这种。”
苏若璃恍然大悟：“哦——我爸刚刚骗我！”
墨晔尘失笑：“你爸又不做饭，他怎么会知道？”
“他做饭，可是太难吃了。”苏若璃回想起来，表情就如临深渊，“一般他做饭，我都找借口不吃。”
墨晔尘没说话，只是隐秘的看着她鲜活愉悦的五官。
苏若璃拔了两颗小白菜，就起身往厨房里去，一路说道：“顾先生也会做饭吗？”
“一点点。”墨晔尘拿着一边的小葱，“不怎么好吃。”
“那也好棒！”苏若璃看着他笑，“我就只能吃泡面和外卖，要不就是请阿姨来做饭，唯一会烧的就是开水。”
“你爸妈呢？”
苏若璃唉声叹气：“他们也不常在家，常常满世界的飞。回家也是吃阿姨烧的饭，在哪儿吃不一样？”
墨晔尘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童年，发现居然也是如此，而他妈妈也是离婚之后才学会的做饭。
“还是泠阿姨好！”苏若璃抱着小白菜，蹲在门口的水龙头边清洗，“顾先生一定很喜欢母亲。”
“嗯？”墨晔尘还沉沦在回忆里，手上动作也慢，葱叶也没洗干净。只觉得那些以泪洗面的面孔突然就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母亲现在的宁静温和。
苏若璃剥了小葱的外膜，也剥去好多的泥土，扔回菜地里：“顾先生在这里会比平时好说话很多。”
墨晔尘一下不知道从何接起她的话头，短促的笑了一声，只道：“是吗？”
晚间的饭宴就四个菜一个汤，搭上一个泠阿姨自己泡的青梅酒，酸酸涩涩的还挺有风味，苏若璃忍不住多喝了两口。
等另外二人发现时，她只会看着人傻笑了。
“这宋小姐酒品还不错，”泠雁雪撑着下巴看着她，“其实只要你喜欢，她人也挺好的。”
她也有些醉了，只是神智依旧清明：“不要为了任何一个人委屈你自己。”
墨晔尘喝的是茶，神情带着股淡淡的笑：“没有，我挺喜欢她的。”
泠雁雪撑着桌子站起来，叫帮佣的阿姨替她收拾桌子，亲自把外套和钥匙递给他，又帮他扶起苏若璃送他们出去：“你喜欢就好，只是你最好是真的喜欢。”
墨晔尘没有说话，扶着苏若璃的手却是一顿，泠雁雪已经关上了门。
扶着醉鬼不好走路，墨晔尘只好把她背起来，温热的酒气就吹到他的耳边，带着幽幽的梅子香。
“顾先生，”苏若璃搂着他的脖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呀？”
“回我家。”
苏若璃喝了酒，人也变得坦率，皱着张脸：“我不喜欢回家，顾爷爷太凶了！”
墨晔尘被她的语气逗得一笑：“是有点，可是你白天不是挺勇敢的吗，还怕他凶？”
“我那叫色厉内荏。”苏若璃哼哼唧唧，“不然由着人欺负吗？”
墨晔尘发现她的性格确是如此，短短两三日，墨晔尘居然有了种故人相逢的错觉，也不知是喜是忧，但总归心情还不错。
“没事，现在回去他们已经睡了。”墨晔尘把她放到地上，拉开后座车门，“没有谁会凶你。”
苏若璃迷迷糊糊的坐进车里，捧着脸道：“今天不被凶，明天也会被凶，后头大后天……”
墨晔尘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坐进驾驶位时沉默了一会儿：“没事，等我父亲回家之后，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搬出来了。”
苏若璃抱着脸：“那顾先生呢？顾先生一直在家里被凶吗？”
墨晔尘一愣神，没有想到她还会考虑自己，状似不在意的推了下眼睛：“我习惯了，不是多大的事。”
没想到苏若璃突然凑近，这是正常人社交不会出现的距离，墨晔尘刚要往前躲开，苏若璃却像是摸小狗一样摸摸他的脑袋。
“顾先生好可怜啊。”她道，“我们一起搬出去吧。反正我们都结婚了，总住长辈家像什么样子。”
墨晔尘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笑，反问她：“搬去哪里？你家吗？”
苏若璃却不太高兴，拧着眉：“不去我家，那里有神经病会去骚扰我。”
“那去哪里呢？”
“我们出来住，你要是喜欢空庭春庄，我们也买套房子在这儿，然后白天就找泠阿姨蹭饭，晚上回家！”
墨晔尘眉眼间露出点意趣，就像是乘着她醉酒，问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为什么要带上我呢？我们是形婚啊。”
苏若璃傻笑：“因为每天都被凶，很难受的。”苏若璃眨着眼睛，“顾先生也会想出来吧。”
墨晔尘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好呀，那等你酒醒了要记得。”
苏若璃闻言，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跳起来找手机，一本正经的记下这些东西，还拿给他看：“记着了记着了！”
“你记着什么了你？！”
苏若璃在电话这边都差点跳起来，连忙告饶：“妈咪，妈咪，我错了嘛——”
“你滚一边去。”宋妈妈在那边被助理催促，只好匆匆忙忙的道，“不许撒娇！一会儿我来给你安排这事儿，你先想清楚你到底要怎么办？”
苏若璃委委屈屈的的道：“知道了。”
墨晔尘进门来就看到她垂头丧气的坐在地毯上翻电脑。
苏若璃一阵头痛，又回头对着保险箱试密码。
现在就是一团的乱麻，苏若璃企图找出些有力的证据，否则连起诉张洛都做不到。
墨晔尘本是想上来叫她吃饭，见她格外头痛，也觉得不必叫她下去。
苏若璃见他进来，却急忙爬起来去换衣服化妆。
“其实我们可以不下去的。”墨晔尘道。
“不，我就要去！”苏若璃恨恨，“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
等他们下去足足坐了半个小时，顾爷爷方才姗姗来迟。
老爷子真当是精神矍铄，坐定了便开始找茬，问道：“宋小姐这是才起床？”
苏若璃其实最烦这样一顿正式的法餐，一顿饭足足得吃上三两个小时。
她再结合一下顾先生说“平时里也是中式家常菜”的话分析：得，就是为了刁难她。
她刚被老妈一顿训斥，又找不出足够的证据支撑她的起诉。现下心里头压着团火气，但依旧耐着性子问道：“顾爷爷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什么样的人家会教出你这样不知礼仪的东西？”顾爷爷拧眉怒目，“昏不定晨不起，早饭不吃也不陪同长辈，成何体统？”
“你今早怎么不叫我？”苏若璃看向墨晔尘，低声道：“告诉我一句你家有这个规矩也行啊。”
昏不定她认，毕竟昨晚回来的时候都什么点儿了？但这个晨不醒，全是喝多了不知事儿，毕竟今早起来连顾先生睡沙发的事儿都不知道。
但凡顾先生叫她一句，知会她一声有这规矩，也不会出这种事！
顾先生倒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喝了几口蔬菜汤就放了勺子：“我爸妈没离婚的时候，是有这条规矩。”
得，那就是为难她了。
或者说，是为难这个家里所有的女人。
苏若璃摆弄一下勺子，决定咽下这口气，不和他起冲突：“顾爷爷教训的是。”
她本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没想到老爷子不满意：“也就是你，泠雁雪当年可是晨昏定省，不敢有丝毫马虎。”
苏若璃火气腾的上来了，心里开始好奇，如果不是她和顾先生形婚，要真是个乖乖女，他不得踩人家鼻子上？
这么一想，他给顾先生安排介绍的女人，都是清朝出土的僵尸大粽子吗？
泠阿姨这都不离婚，那真的是爱之深啊！
苏若璃哽着一脖子的青筋，继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示意：你继续，我看你表演。
墨晔尘此刻却道：“我也没做过这些，用不着要求苏若璃。”
“阿晏！”顾老爷子嫌他多嘴多舌，连连拍桌子，“你看看她，和你妈要死要活那几年有什么不一样？！你还——”
“顾爷爷这是嫌助理和管家没有照顾好了？”苏若璃一看顾先生脸色铁青，连忙打断，“毕竟正经人家，谁要儿媳孙媳床前榻后的照顾？”
苏若璃是在故意曲解，暗讽他为老不尊，他还真没法儿应下来，怒目圆瞪。
“阿晏，爷爷这是向你诉苦呢。”苏若璃决定使个坏，抱着他的手，一副很亲密的样子，“换了这批助理和管家吧，顾爷爷不高兴了。”
“也行，省的他们有事没事去找我母亲。”墨晔尘瞧了他一会，抬手喝了一口水，也乐得顺坡赶驴：“别的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那就换了贴身助理吧，我刚好有个做这个的朋友，一会儿请他来瞧瞧。”
“苏若璃！”顾老爷子猛地拍桌子，“我还没老得不会动呢！轮不着你换我身边的人！”
“您这是说什么呢？”苏若璃捏着勺柄，“您身边不是阿晏和我吗？”
苏若璃看着他笑，心说：论比不要脸，你还早呢，真当谁要你认可了似的。
“我会把此事告诉父亲，”墨晔尘没有再进食，擦了嘴就起身来，“我的母亲也要我转告您，现在是我的父亲，也就是您的儿子，依旧对她纠缠不休，如若您真的那么有空，不妨约束一下自己的儿子，不要时刻不停歇地找她的麻烦。”
“墨晔尘！”顾老爷子咬牙切齿的怒吼，“你们都是被那个女人教坏的，我说她两句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我父亲找个那么一个妻子，是我奶奶的教育失败呢？”
墨晔尘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间有了这种去说长者不对的勇气，甚至牵扯出了一个去世多年的和蔼可亲的老太太。
他叹了一口气，触到他有些受伤的眼神，忍不住别开脸：“您怒骂我母亲时，我也是这样难受的。”
“她们怎么能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她临终前也曾怒斥过您的专横。”墨晔尘不欲多言，转身的瞬间，苏若璃拉住他的胳膊。
他也不欲多留，牵着苏若璃出了门。二人行车至车水马龙的大街，苏若璃不敢多说，只是偷偷的看他几眼。
“我没事。”墨晔尘停车在路边的临时车位，叹了口气，“难为你，平白无故受这些罪。”
“没有没有。”苏若璃连忙摇头，说起来这吵架还是她挑的头呢。
二人一顿无言，苏若璃没由来的一阵悲伤，坐在一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是正午，日光高扬，有些刺目的阳光与灼人的高热，苏若璃心想：要是在泠阿姨哪里，他应该就不会那么生气吧。
这个念头才起，苏若璃立刻就道：“顾先生，我们去空庭春庄看房吧！”
“买房子？！”宋妈妈简直觉得自己这一天就像在坐过山车，“刚刚还要我给你找律师，现在又要我给你钱买房子？苏若璃，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没有，我这不看上个好房子吗？”苏若璃对着销售笑完，转头就开始撒娇，“就算您借我的，我以后会还！”
“还什么还？！”宋妈妈皱眉嗔怒，“我和你爸的钱，都是你和你弟的，还要你们还，那我们白赚啊？”
苏若璃立刻嗲声嗲气地道：“谢谢妈妈！”
宋妈妈又交代些她好好吃饭、睡觉，念叨了一会儿小事儿，才匆匆挂断电话。
等苏若璃去找顾先生的时候，墨晔尘已经瞧完了一些房屋的具体介绍。
“就这个吧，”墨晔尘指着山顶处的一套小屋，做出了和苏若璃一样的决定。
在等比例沙盒上，这个小屋看上去淹没在竹海之间，背后可见林寒涧肃，晴初霜雪应该都能见到很好的景色。
“全款刷卡。”
墨晔尘的话让销售眼睛一亮，连忙请他VIP室里坐。
苏若璃见他银行卡轻轻在机子上一过，销售就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也好奇得凑头去看。
却见购房合同书上全款二字，差点没摔死。
真正的富二代，墨晔尘——银行卡刷八千万手都不抖；而她，打算分期还得找妈妈要钱。
苏若璃看向顾先生，一脸恭敬：“谢谢顾先生带我开拓视野、领略人生。”
销售方送了他们很多的伴手礼，毕竟从看房到付款，总共不过半小时的客户简直少之又少。
于是在苏若璃提问：“你们附近有什么餐馆推荐吗？”的时候，销售推荐了一些不错的饭店之后，又象征性地给了他们两张食堂的饭票。
毕竟富二代们怎么会吃食堂呢？销售人员如是想。
苏若璃表示她不是一般的富二代，她还真吃！
牵着墨晔尘往食堂里去，苏若璃边走边和他介绍：“我以前最喜欢住校了，我中学食堂里有家炒米粉超级好吃！这导致我无论去哪儿，都想去尝尝人家的食堂。”
墨晔尘没有这样的经历，说不出什么话。
“我们就尝尝，要是不好吃，我们出去找餐厅。”苏若璃却很开心，“我请客！”
事实证明果真不一般，明明是大锅饭，那道狮子头却是真的不错！
苏若璃拉着他，一人拿了几小盘菜点。
“我记得我以前带着一个同学去吃食堂餐，他就像你一样，”苏若璃撑着下巴笑，“家里管得可严了，随时都有保镖跟着。”
墨晔尘对这样的事很感兴趣，仿佛再见自己的幼年时刻，也乐意含着微笑听她说话。
“有一天他不知道怎么落单了，我又逃课，我们就一起躲起来，蹲在我房间的窗帘底下里看着他家保镖跑来跑去的找他，偷偷地笑。”
墨晔尘一愣，随即低头一笑：“我也做过这样的事。”
“就这么逃课到了晚上。他不敢回家，我也不敢带他去找我爸妈。于是我们就跑到附近的一家超市，掏干净我钱包里的所有钱，买了一份超市的员工餐。”
“说实话不太好吃，但是里头有个红烧狮子头味道还不错，”苏若璃回想起来依旧觉得感慨，“他问我能不能留给他，他要带回去给妈妈。”
墨晔尘原本挑着蒜末的手猛地一顿，突然间抬头定定的看着她。
“我说：你回去不被你妈妈打屁股就算好的了！但还是同意了，找了个小袋子给他装包里。他还答应我以后要还我一半的钱。”苏若璃咬了口狮子头。
“然后呢？”墨晔尘捏紧了筷子，看着她问道。
“然后？”苏若璃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他就没来上学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打屁股了——啊！顾先生你没事吧？”
他打翻了托盘，浓郁的汤汁和淅淅沥沥的汁水流了满身，就连里面的马甲都湿了个透。
苏若璃被他吓了一跳，提着包赶紧把他拉去卫生间。
“顾先生，你先冲一下水，以免低温烫伤。”苏若璃递了包里的湿纸巾给他，“你车里有备用衣服吗？我去给你拿。”
墨晔尘像是有些反应过慢，茫然了一会儿，才回答：“不必了，车里只有件外套。”
就在他要进卫生间时，不知为何，突然对苏若璃道：“你……在这儿等我会儿。”
苏若璃不明所以，闻言笑了出来，脸颊边有两个小小的梨涡：“我当然会在这儿等着你。”
他点了点头，微微的低着头对着她露出一个笑。
不像是平日里商业化的疏离，也不是很礼貌的客气。
苏若璃只觉得不愧是顶级的骨相与皮囊，真的是极品容颜！
于是乎，对着他笑得也更诚心了。
墨晔尘站在洗手池边，脱了外套和马甲，衬衣上打湿了个边角，他也没空管了。
他尝试对镜子露出一个自己满意的微笑，结果发现无论如何都显得怪异不自然。
墨晔尘难得情感上有些真正的低落，说不出这是什么的感受。
造化弄人大抵便是这么一个意思。
墨晔尘垂下头洗手，本以为是不过是偶然，相亲的女孩模样竟然能与她有几分神似。当日里贸然提出形婚，何尝不是为了这个所谓的“合眼缘”？
她性格的确也仿佛一个小太阳，漂亮又开朗、勇敢也聪明，就和他构想的一样——
他对着母亲说出“喜欢”的时候，也曾模糊过她的身份，有意无意地将她代入。
殊不知她们其实就是一个人。
他不好在卫生间待太久，匆匆洗了把脸就出去。苏若璃抱着手机在看东西，见他出门，立刻笑着招招手。
“顾先生，我在地图上找到附近有一家商场，”苏若璃朝他扬扬手机，征询他的意见，“我们去买一套衣服换了可以吗？”
“也好，顺道去逛逛。”
苏若璃这才放下心来，生怕带不食人间烟火的顾·高岭之花·晏先生吃完食堂，就导致他这辈子对食堂产生心理阴影。
墨晔尘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带着笑道：“我常吃食堂的，在学校里忙的时候，还是会经常去食堂打点饭菜。”
苏若璃一愣，感觉脑子里那个不好的猜想几欲成真，微微有些僵硬：“顾先生是老师？”
“今年刚评的教授。”墨晔尘似乎不大在意，只是看着她笑容越来越淡，“怎么？你不喜欢老师？”
“没有！没有那回事！”苏若璃哈哈哈的干笑，目光摇晃不定，“教授好啊！年少有为！顾教授真的青年典范！”
苏若璃突然明白这熟悉的压迫感怎么来的了，心里头欲哭无泪，怎么回事？最害怕老师的我，最后居然和老师结婚？！
这是什么倒霉鬼的人间喜剧！？
她这一路都在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导致顾先生叫她下车的时候，都迷迷瞪瞪的没反应过来。
这件事间接导致，她几乎丧失了欣赏美男的兴趣。连面前给她展示衣服的金发小男模都没有注意。
不过事实证明，色字头上一把刀，她就是畏惧老师，也要盯着换了新衣服出来的顾先生看。
边看边擦擦不存在的口水，还要感叹：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禁欲的西装男穿这样设计感出众的衬衫会这么勾引人？！
就连白色这样平平无奇的颜色都穿出了一种禁欲的浪荡子、不凋的虞美人之感。
苏若璃鼻血上脑，一拍桌子：“这几排，都给我包起来！”
墨晔尘皱皱眉：“没必要吧，这种款式我平时也不穿。”
鼻血上脑的苏若璃，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事儿，在家穿给我瞧瞧也好！”
墨晔尘出奇的没有反驳，他的西服为了追求能够出席正式的场合，大多来自每个季度的定制。寻思偶尔不穿西装，这些也的确算是个新体验。
苏若璃主动刷了卡，并且和他笑道：“顾先生今天买了房，这笔账我付！”
于是乎，苏若璃随着服务员从VIP室出去刷卡，非常愉悦的看着他们将衣服打包装袋。
显然忘记了刚刚还在畏惧顾先生是自己最害怕的教师一事。
“苏若璃？”
猛然间听见有人叫自己，都觉得是幻觉。
直到一只手拍到她的胳膊，苏若璃才“啊”了一声：“谁呀？”
一转头，一个中年女人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几道向下的皱纹仿佛在声明主人的刻薄：“苏若璃，你怎么在这儿？”
“我出门来走走，”苏若璃脸色哗然一变，还是婷婷玉立地和她问好，“我们要走了，就不打扰阿姨。”
“你走是什么走？！”那女人却是满脸的不耐，“我问你，我家小洛的车被撞了，是怎么一回事？”
苏若璃心说你居然还有脸来问我？皮笑肉不笑的道：“阿姨还是问张洛比较好。”
“我不知道要问我家小洛吗？”女人撇嘴，像是一个短嘴的油壶，骂骂咧咧，“你怎么不去照顾他？他每天这么忙，你还有空逛街？我看你就是败家玩意儿——”
苏若璃也不欲理她，偏头看了几眼最近的货架上的包包。
“哦，你来的正好。”那女人瘪瘪嘴，伸手指着几件衣服，“我看上几件衣服，那些死脑筋销售非要我什么会员卡。”
旁边的销售接话：“我们家一直是会员制的。”
“我看你买了不少，就你顺道一起给了吧。”
苏若璃没有搭理她，余光里墨晔尘已经换好了一整套的衣服，从接待室里出来，连忙伸手示意：“这里。”
女人一直干站着，就连销售都讪笑着离开了。
她愕然觉得自己的面子大受打击，此时她的话又被苏若璃突然间打断，更是不悦，猛地扯了一把她：“我和你说话呢！”
苏若璃今天本来就是穿高跟鞋出的门，冷不防被她一扯，重心不稳猛地向前倒去。
她一只手被动的开启防御姿态，另一只手在空中无助的挥舞，企图拉住点儿什么东西拯救自己。心里直呼倒霉，今天非得摔个狗啃泥！
说时迟那时快，苏若璃只见顾先生的长腿仅仅一刹那，便从远到近。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猛地把她从斜倒中拽起，一只手扶着她的腰。
二人的姿势如同不怎么标准的国标，苏若璃被他拽得猛砸在他的胸膛，刚刚站正，立刻感觉到腰间的手撤走。
“苏若璃！”
她猛地回神，偏头看向一边脸色发红的女人。
苏若璃简直是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您究竟有何贵干？”
“你要不要脸？!”她咬着牙，插着腰，细脚伶仃如同一个圆规，“我儿子养着你，你就是这么出来勾三搭四的？水性杨花的小婊子！”
“到底是谁养着谁呀？”苏若璃拉着墨晔尘站在自己身后，“还有，我撞了我自己买的车，谁能有意见？！”
“你不要脸，那些钱都是我儿子的！”女人撸了袖子仿佛要上来打架，“我听他说了，你还去偷了他的东西！”
“你儿子才不要脸呢！”苏若璃忍无可忍，“穿我的吃我的用我的软饭男，他有得起什么东西，全是他妈是老娘赏给他的！”
“你这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小贱人，你——”
苏若璃伸手就是一巴掌：“你再说一句试试。”
“啊——小贱人——”
墨晔尘猛地拉住她挥来的胳膊，苏若璃反手又是一巴掌。
眼看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苏若璃自己都觉得丢不起这个脸，狠狠的恐吓道：“我告诉你，离我远点，我可不是你家里那些随你捏的软泥巴！”
“你……你……”
墨晔尘此刻却突然发话：“阿姨，我们已经结婚了。”
“哈——苏若璃你这个小婊子！拿我儿子的钱——”
“不，阿姨，严格意义上是您儿子拿了我的钱。”墨晔尘面不改色，继续胡说八道，“我的妻子，也就是苏若璃，未经我的允许赠予张先生大额财产，按照法律我可以追回。”
“你……别胡说！”那女人面色一涩。
“是不是胡说，张先生清楚，我的妻子也清楚，我也相信银行流水也很清楚。”
那女人暗暗张扬神色，有些不罢休：“有老公出来勾三搭四什么？这女人可真是贱！”
“请您慎言。”墨晔尘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周身上位者者的气势无比凌厉，“如果您非要这样说，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我的妻子受到了张先生的蛊惑与诈骗。那届时我将加上诈骗罪告知我的律师。”
那女人咬牙切齿，最终还是恨恨而去，走之前不忘“呸”上一句。
苏若璃闭了闭眼，气得天灵盖发昏：“抱歉，顾先生。”
“没有关系。”墨晔尘一脸冷淡地推了一下眼镜，“这也是身为丈夫的职责之一。”
苏若璃默默：“那我要是不加把劲儿搞定顾爷爷，岂不是没有尽到职责了。”
墨晔尘很认真：“这倒是不一样，他难度比较大。”
苏若璃被他逗笑，提着销售递上来的袋子：“我简直觉得这个恋爱，就是我人生中的最大的败笔！”
她回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大抵是脑子被驴踢了：“我难道是有扶贫指标吗？现在想想他完全是在骗我。”
“没有必要怎么说，人这一生嘛，总会遇到那么几个无良骗子。”
苏若璃哭笑不得：“顾先生说得就像你也被骗过一样。”
“你别说，我还真被骗过。”墨晔尘看了她一眼，她眉间的小红痣这些年越发夺目，“那人骗我她会罩着我一辈子。”
苏若璃挑挑眉：“顾先生以前不会是喜欢不良少女吧？！”
“不是不良，”墨晔尘思索了一下，记忆中她少年的模样愈发鲜明，偏偏现在又站在自己跟前毫无所觉，忍不住嘴臭，“她就是个四处乱撩的小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