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不回忆还好，日子总是清醒又浑浑噩噩地过着。
一旦回忆起来。
那些不经意间的亲昵，此刻就像刀刃般，在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她。
沈云雾身体无力地靠在保险柜上，无力地闭上眼睛。
但凡，他有那么一丁点喜欢自己，她不会这么万念俱灰啊……
等她拿着结婚证回去，秦夜正好洗完澡，他沉着脸从浴室里走出来，经过沈云雾身边的时候，看见了她手里两本红色的结婚证。
原本脸色就阴沉的他，看见这一幕之后，彻底站定，而后抬眸，眼神如淬了冰般地望着她。
在他这样的眼神下，沈云雾握着两本结婚证，有些无所适从。
片刻后，秦夜嗤笑一声：“你还真是迫不及待。”
沈云雾怔了下，薄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捏紧了手中的结婚证垂下眼帘。
能说什么呢？
似乎没什么可说，也没什么好说。
离婚是他提的，他喜欢的是他的救命恩人。
而她也在还他救命恩人的人情。
就这样吧。
算了。
也没什么好遗憾，至少她霸占了他两年。
这两年，够她往后回忆的了。
最后秦夜丢下一句，“明天就手术了，也不用刻意装了，我去书房睡。”
然后便拿着他的枕头离开了。
静默片刻，沈云雾将结婚证放置在床头柜前，取了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
翌日
沈云雾在手机闹钟吵闹声中醒来，睁开眼睛将闹钟关闭以后，捂着脑门痛苦地坐起来。
昨晚她几乎一晚上没睡。
一会想到奶奶的事情，一会想到离婚的事情，一会又想到宝宝的。
后来她也不知道是几点睡着的，总之梦见的也和这些关联挂钩了。
坐着缓了好一会，沈云雾起身去浴室洗脸。
一进浴室沈云雾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
脸色惨白的她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一个生活过得极其不如意的怨妇。
沈云雾：“……”
这样的自己，不是沈云雾想看到的。
她快速洗了把脸，把凌乱的头发梳好，然后给自己贴上面膜，准备待会还要化个妆。
这个状态就算她敢出去，都怕会吓到秦奶奶。
她没有敷太久，敷了十分钟左右就揭掉了，然后刷牙洗漱，之后简单地化了个妆，搭了套休闲的衣服。
弄完以后她再站到镜子前，发现能看了些，只有眼睛的红血丝看起来较为吓人。
不过没办法，红血丝她暂时解决不了，想了想，最后沈云雾只能找了个边框眼镜戴上，就当作是配饰了。
手机震了一下，沈云雾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秦夜发来的消息。
“醒了下楼，车库等你。”
八个冰冷的字，感觉不到任何感情和温度。
沈云雾回复了个嗯字，而后起身拿了件外套下楼。
经过大厅的时候，管家迎上来：“太太，这么早就要出门？不多睡一会？”
沈云雾朝他微微一笑：“睡够了。”
“那太太吃点早餐再走？”
看她没有拿着外套没有打算坐下来的样子，管家不免又多问了一句。
果然，沈云雾摇了摇头：“不了，我有事。”
管家：“……”
其实他隐约嗅到了秦夜和沈云雾的不对劲之处，也知道昨天晚上秦夜是在书房睡的，他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发现书房的灯居然亮着，再一看，居然是秦夜呆在里面。
他眼睛青黑，脸色也难看，声音沙哑地问他：“干什么？”
管家瞬间被他的样子怵得不敢说话。
之后秦夜也是连早餐都没吃，冷着脸就直接去车库了。
看着沈云雾走出去，管家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特别无奈。
沈云雾往外走就把外衣披上了。
时间还早，外面很冷，车库的温度更冷。
而在这样的冷的温度下，秦夜居然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手中夹了根烟，就那样靠在车边。
等沈云雾走近之后，二人形象可以说相差巨大。
也是一夜未眠的秦夜看起来有些憔悴，和已经化了妆的沈云雾，对比格外明显。
秦夜听见脚步声，已经抬起头，看见沈云雾这副容光焕发的模样，他眼中的晦暗又深了几分。
沉寂片刻，他问：“昨晚睡得好吗？”
一开口，沈云雾才发现他的声音嘶哑无比。
她怔了下，而后点点头：“嗯，挺好的，你呢。”
秦夜掐掉手中的烟，黑沉沉的眼眸盯着她。
“也挺好。”
“哦，那就好。”沈云雾看见了他眼中的血丝和眼周的青黑。
真狼狈，她想。
幸好她化了妆，戴了眼镜。
之后二人又陷入沉默。
秦夜站在那儿，不打算开口，也没打算开车，就那么阴沉地站着看她。
他的视线太过锋利，被他这样盯着，沈云雾觉得不太舒服，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走吗？”
秦夜反问：“你很着急？”
沈云雾：“我还好，怕你急。”
秦夜看了她一眼，嗤笑。
“我急什么？”
沈云雾淡声说：“你急什么我怎么知道？”
她的话说得秦夜一哽，半天就卡出来一句。
“结婚证带了吗？别到了民政局说忘了。”
听言，沈云雾忍不住呛他，“带了，昨天晚上就提前拿出来准备好的，怎么可能会忘记？”
说完，她还看向他，“你昨天晚上不是看见了？”
秦夜语塞。
“沈糯糯，究竟是谁把你惯得这么横？”
沈云雾瞥他一眼。
“当然是我爹惯的。”
他不会以为还是他惯的吧？
说完，沈云雾也懒得再站在这里继续纠结，她打开车门坐进车里，然后探头对秦夜说：“走吧，民政局应该已经开门了，处理完早点过去疗养院。”
说话间，沈云雾已经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秦夜沉默一会，上车。
时间早，所以路上车子不多，车子很顺畅地一路到了民政局门口。
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特地来民政局门口排队，只有稀稀几对情侣。
大多数是跑来结婚的，他们亲密地依附在一起，交头接耳，耳鬓厮磨，和沈云雾秦夜这一对天差地别。
他们两个本身长相，身高就特别惹眼，再加上秦夜是黑着脸进民政局的，人家只要随便看上一眼，就知道他俩是来离婚的
民政局虽然等待的人数不多，不过他们是后来的，还是得等。
沈云雾昨晚没睡好，身体感觉很累，所以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秦夜跟着走过去了，但他依旧面色漆沉，也没有在沈云雾的身边坐下。
都进民政局了，沈云雾的心情还算平静。
她抬头看了秦夜一眼，问：“你不坐么？”
“不用了。”
秦夜的声音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甚至都不看她一眼。
沈云雾明白了，他这是不想搭理她。
也是，都要离婚了，他马上就要和他的江楚楚双宿双飞了，他搭理自己做什么？
幸好她就没有期待过离婚以后他们俩还可以做朋友。
一开始还好，两人呆的时间长了，周围便有不少的议论声传过来。
“这气氛……是来离婚的吧？”
“离婚？不会吧，这两人颜值这么高，居然也能离婚吗？”
“无法理解，这种颜值想要在对方的同性里再找更优秀的，估计 很难了吧？离婚做什么呢？真是可惜。”
人总是具有八卦属性的，特别是对惹眼的东西。
就像秦夜和沈云雾这样外表看起来就极其契合相配的男女，更是讨论性极高。
一句又一句的，传进沈云雾的耳朵里。
她能听到，站在她身侧的秦夜自然也能听到，只不过他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没有任何反应。
“哎，你们说他们看起来这么年轻，有没有孩子啊？”
听到关于孩子的字眼，沈云雾的内心咯噔一下。
她有点子无语，这些人是怎么能联想到孩子的话题的。
“这样的好基因，要是不生几个孩子，可真是可惜了哦。”
听到这里，沈云雾下意识地偷看了秦夜一眼。
果然，他的脸色更差了。
那天的短信，以及暗示她休年假之后，他就没有主动问起这件事。
沈云雾觉得应该是江楚楚那边跟他私下解决了，所以他才没有问起。
毕竟让她去打胎都要暗示，肯定不会明着追问。
但是沈云雾瞒着他把孩子留了下来。
这个话题可真是……
可惜那群人八卦得要命，根本不管别人，讨论得更激烈了。
“必须得生吧，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多生几个留作好基因，就算是将来离婚了，看着孩子长那么好看也开心啊，会非常有成就感。”
“是我的话估计也会，要不然离了婚，不就什么都没有了么？而且岁月就是把杀猪刀，只要孩子的颜值高，就可以印证你年轻的美丽和帅气，是吧？”
她们开始对孩子这个关键词，展开一系列的话题。
沈云雾听得晕死，就在她听不下去，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秦夜突然沉声问：“饿不饿？”
“嗯？”
沈云雾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秦夜。
他虽然还漠着脸，但脸色没有像之前那样臭了。
“要不要吃东西？”
沈云雾下意识地：“你问我？”
听言，秦夜眼中明显浮现不耐烦的情绪，声音冰冷：“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
“哦哦，不用了，我不饿。”沈云雾摇头，拒绝了秦夜的提议。
说完，她又低下了头，在心里猜测秦夜的变化是为什么。
明明之前臭着一张脸，结果在听到那些人的八卦之后，脸色又没有那么臭了，甚至关心起自己吃不吃东西？
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打了胎，所以心存了愧疚才会如此？
“你不是没吃早餐吗？”秦夜又说。
沈云雾下意识地点点头，“但是我不饿。”
主要是没有什么胃口。
“你现在不饿，后面也不饿？等我们去疗养院之后，路上可没有时间买早餐。”
听到这里，沈云雾明白了，她点点头：“好吧，那我们是先去吃早餐？”
“我去买，你在这等我。”
说完，秦夜便走出了民政局。
出来以后，他也没有急着去买早餐，而是靠着墙面抽了根烟，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不少。
他倚着墙面垂下眼眸，睫毛遮住了他黑眸里的情绪。
明明被她气得要死，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质问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没有良心，可最后到底还是心软了，居然去开口问她要不要吃早餐……
他到底……在想什么？
－
沈云雾没想到，秦夜只是刚离开，先前八卦的几个人就围了上来，自来熟地坐到了她面前，还有身边的位置。
“哎，美女姐姐，刚才出去的那个，是你老公还是男朋友呀？”
“你们是来结婚的，还是来离婚的？”
“诶，你们有小孩了吗？”
沈云雾：“……”
这群人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矛盾么？
而且，这样当着她的面随意打探她的八卦，真的好么？
沈云雾抿了抿自己的略苍白的红唇，还是朝她们礼貌一笑，“不好意思，我觉得这些都属于个人隐私，所以我可以不回答么？”
众人一愣，也没生气，只是感觉到了有点尴尬。
虽然她拒绝了，但是人家态度谦和有礼，如果她们这个时候要是生气了，岂不是显得她们既八卦又没品？
“当然可以，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啦，你也别怪我们呀，我们就是看到你们两个人颜值太高了，所以才忍不住想八卦的。”
“就是就是，还是因为你们长得太好看了。”
沈云雾礼貌地笑笑：“谢谢，你们也很好看。”
“害，我们哪及得上你呀，你这种美貌可不是谁都能长的，好好把握住啊。”
这群人虽然八卦，但沈云雾也并不讨厌她们，秦夜没回来之前，她们就一直跟沈云雾扯一些有的没的，虽然沈云雾偶尔才回答一句。
但她们似乎已经和沈云雾混得很热络，甚至还开始讲起了她们自己的爱情之路。
直到，一个冰冷清瘦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那些围着沈云雾八卦的女人咻的退散开云，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秦夜走近，闻到几股不同的交织在一起的香水味，眉头有些不悦地蹙起。
“她们想干什么？”
说着，他一边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沈云雾犹豫了片刻，便伸手接了过来，便顺道带：“没干什么，就是好奇我们是来结婚的还是离婚的而已。”
接过袋子之后，沈云雾才发现秦夜买的都是一些速食食品，她这会儿也没什么胃口，只打开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秦夜站在那儿，将她的动作都收进眼底。
“都不喜欢？”
听言，沈云雾回过神，摇头：“不是，我暂时没胃口。”
之后秦夜就不说话了，几秒之后他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
也不知是他是穿得太少，还是刚从外边进来的缘故，沈云雾只觉得他坐下来的时候，她身边的温度，都跟着下降了。
沈云雾注意到他身上还是只穿着那一件单薄的衬衫。
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安静地坐着。
虽然近在身侧，可是却又好像远在天边。
沈云雾就这样看着之前那些来和她八卦的妹子，一个个排号和身边的男朋友进去，然后捧着红本本出来，走路的时候，要么是男方搂着女方，要不就是女方挽着男方的手，双方都笑得很幸福。
看着看着，沈云雾就想到了当初她和秦夜来民政局的模样。
记忆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物是人非。
沈云雾发呆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喊她和秦夜的名字。
她回过神来之后，人杵在原地没有动，只有嘴巴下意识地开口说：“轮到我们了。”
秦夜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也没有起身。
直到里面有人再度喊了两人的名字。
沈云雾这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秦夜道：“走吧。”
说完，她优先迈出步子云。
“等等。”
秦夜下意识地喊住她。
沈云雾步子微顿，把下唇里面咬破了，才能让自己忍住不回头。
血腥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口腔。
疼痛让沈云雾清醒无比。
她听见自己浅声问：“怎么了？”
她连头都不回的态度让秦夜蹙起眉，薄唇微动，刚想说什么，身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而沈云雾仿佛听见了什么解救之音般，“你接电话，我先过去等你。”
说完，她的步子便朝前迈去。
结果她只迈出了一步，手腕就被秦夜紧紧攥住了。
“等我下。”
秦夜一边攥住她的手腕，一边取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蹙起眉，“疗养院那边的电话。”
听言，沈云雾挣脱往前的动作便顷刻停了下来，转过身。
“是不是奶奶那边有什么事，你快接。”
沈云雾紧张地反握住他的手，催促道。
秦夜此刻也没有对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产生旖旎的心思，很快接了电话。
在他接电话的时候，沈云雾脸上的表情分外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秦夜说电话是疗养院那边打来的之后，她就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看着秦夜接了电话，然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眉头也跟着紧紧蹙了起来。
等他挂了电话，沈云雾心中的不安已经达到了顶点，用力地抓紧他的手。
“怎么样？”
秦夜站起身，动作有些藏不住的急迫，“奶奶出事了。”
“……”
一分钟后，两人离开民政局，而之前一直叫名字却没有人过来办理业务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吐槽了两句，然后继续叫排在后面的人选。
在去疗养院的路上，沈云雾着急得咬住自己的下唇，手指绞在一起，一颗慌得七上八下。
她错了。
她不应该来民政局。
她应该起床的第一时间，就过去疗养院的。
不，她昨天晚上都不应该回来，她应该在疗养院陪着奶奶的。
明明她知道奶奶今天就要动手术了，可她居然被一拒绝就走了，她怎么这么傻？
沈云雾的心里有无限自责，她往后靠，闭上眼睛。
记忆里，有模糊却又清晰的画面在脑海中混乱地呈现。
车速有点快，但也得遵守交通规则，车子在一处红绿灯路口停了下来，秦夜的浓眉始终拧着。
停下来之后，秦夜隐约感觉到沈云雾的异样，扭头去看她。
这才发现她的唇间浮了一点殷红。
秦夜拧着眉心问：“你怎么了？”
没有得到回应。
沈云雾眉头紧锁，脸色惨白，眼睫轻轻颤着，双唇紧紧咬在一起，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秦夜面色一变，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想掰开她的唇瓣。
但是掰了两下没掰动，她将唇瓣咬得很紧，挣扎间有淡淡的血迹从她的唇间溢出。
“沈云雾，你干什么？快把嘴松开。”秦夜想用力，但又怕伤到她，只能尝试用言语唤回。
但此刻的沈云雾，就像一个陷入了梦魇的人，怎么都出不来。
电光火石之间，秦夜想到了什么。
沈云雾从小就没有母亲在身边，虽然他的父亲非常宠爱，甚至是溺爱她，她对外表现得也很完美，似乎并不在意什么。
但如果有人敢跟她开玩笑，或者是故意提她母亲的事情，她就会变脸。
由此可见，她还是极在意自己那个不在身边的母亲。
后来，她去了秦家，秦家奶奶简直把她当成亲孙女在疼，她收获到了除父爱以外的宠爱，也感受到了男人与女人的不同。
她有很多小秘密，也会告诉秦奶奶。
这也是秦夜小时候自己无意间窥见的。
她小时候是秦家的常客，一开始来找他多一些，后来找的更多的是秦奶奶，有一次秦夜回来听说沈云雾在小花园那边陪秦奶奶，他便找了过去。
然后听见了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跟秦奶奶说自己的月经情况。
说什么，这个月来了月经，量很大，肚子还有点痛痛，想要奶奶的一个抱抱。
又说什么，上次不小心染红了自己的白裙子，那条裙子还是她最喜欢的一条，可惜洗不干净了，很心疼之类的。
她对着秦奶奶旁若无人地诉说着。
本来想直接过去找人的少年秦夜，听见她这番话，都直接愣在了原地，然后越听耳朵越红。
最后，他哪里还好意思过去？
思绪回笼，秦夜看见面前的沈云雾，几乎不用猜都知道她对奶奶的感情是不一般的。
她应该是把对母亲的感情，都寄托在奶奶这位女性长辈上了。
秦夜冷静下来，指腹轻轻地拍着沈云雾白皙的脸颊，“醒醒，沈云雾，奶奶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