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被我这句话哄得很高兴,推了正事,带我去逛街。他给我买了很多翡翠,说这颜色最衬我。在拐弯的地方,我们遇到了一个老婆婆。她抱着一大块原石,一个劲儿地向我们推销。我不懂翡翠,也不会赌石,看一眼也就过了。江郁冉却很有兴致。...
他喜欢她的。
她身上有我的影子。
她最像十七八岁时的我。
他追逐着那个影子,又放不下这个完全变了模样的我。
真矛盾。
阳光落在脸上的时候,江郁冉醒了过来。
阴了好久的缅北,终于迎来一个艳阳天。
我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盯了一夜。
等他醒来,我才换了坐姿。
半边身子已经麻了。
他嘴里骂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帮我揉肩捶背。
我动了动酸涩的眼珠子,轻声说:「阿冉,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已经错过很多了。」
别气我。
那不值得。
他动作一滞,骂声停了。
「好。」他说。
他似乎被我这句话哄得很高兴,推了正事,带我去逛街。
他给我买了很多翡翠,说这颜色最衬我。
在拐弯的地方,我们遇到了一个老婆婆。
她抱着一大块原石,一个劲儿地向我们推销。
我不懂翡翠,也不会赌石,看一眼也就过了。
江郁冉却很有兴致。
他问我要不要赌一把,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件事。
我们以前就爱玩这种游戏。
我笑着答应了。
他走上前,将手电筒对准原石的切口,看了又看。
我笑他:「你这么怕输?」
「怕。以前不怕,一无所有,输了再来。现在却怕了。」
真正怕的是什么呢?
他没说。
这时,我看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从老婆婆的袖管里伸出来。
我几乎是遵循本能反应。
撞开江郁冉,自己挡了这一枪。
被毒品侵蚀了好些年,这具身体其实已经很笨重了。
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速度和力气。
老婆婆很快被制服,嘴里大喊着:「你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畜生!把儿子还给我!」
她身上迸出的血花,染红了原石。
她瞪得浑圆的眼睛正盯着我,一动不动。
像王礼死的时候。
又像赵以诚死的模样。
他们的脸在此时重合。
一阵颤意突然从尾椎骨升起来,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又疼又怕。
尖叫声不绝于耳。
江郁冉将我打横抱起来,一路往车上跑去。
这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此时抖得不成样子,红着眼,吐出的字句颤抖。
「睁开眼看我,茉茉,看着我。
「求你,看看我。」
我想告诉他,其实我没什么大事。
只是颠得想吐。
我还想去擦他的眼泪,却又使不上力气。
怪没用的。
最终我们还是没有切开那块石头。
那段时间,江郁冉总是沉默。
他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窗外霓虹灯光闪烁,他的脸精致完美,一半藏于黑暗,一半献给光明。
老婆婆的儿子啊,也是个毒虫。
家里人把他关起来,强制戒毒。
毒瘾犯的时候,什么亲情,什么人性,什么法律。
他统统都看不见。
他挥着刀,杀了全家。
独独漏了回娘家的老婆婆。
现在好了,一个都不剩了。
江郁冉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