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当我妈抢走我偷来的 300 多块钱,当她叫我滚时,我怎么没去死?那许多年,我为什么非要拼命活着? 我颤抖的手抚上我的脸,火烧火辣痛的地方,果然破皮了。 我爸没再继续骂人,转身朝回家的路上走,我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我反反复复想:
那一年,当我妈抢走我偷来的 300 多块钱,当她叫我滚时,我怎么没去死?那许多年,我为什么非要拼命活着?
我颤抖的手抚上我的脸,火烧火辣痛的地方,果然破皮了。
我爸没再继续骂人,转身朝回家的路上走,我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那天晚上,月亮很高,很清,很亮。
影子很长。
我没在家里睡。
我拿了准考证,背上书包就走了。
没有住酒店的钱,就在考试的学校外面找了个台阶,抱着腿闭着眼睛坐了一晚上。
第二天,有考生陆陆续续一早就来了。
我半分不想动,困倦席卷了全身,脑子昏昏沉沉。
「祝安然!」有人喊我,轻轻踢了踢我的脚,「你怎么坐在这里?」
我抬头,看见叶霄。
他站在我面前,颀长的身体挡住一半阳光。
我看见他的表情倏变,随即蹲下,右手朝我脸的方向探出少许,腮帮子紧了紧,一句话问得咬牙切齿:
「那一家子又欺负你了?你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我摇头,不知从何说起。
他叫我等一下,转身朝着街对面跑去。
十多分钟后,他提着两个包子,一罐咖啡,一盒感冒冲剂以及一瓶矿泉水跑过来。
「担心睡觉的话,就把咖啡喝了。」他说。
「感冒冲剂考完试马上喝,中午睡一觉。」他说。
我乖乖点头。
他是我年少无尽黑暗中,仅有的温暖。
「你哪个考场?考完后在校门口等我,我带你吃饭。」他说。
我鼻子发酸,被人关心原来是这种感觉。
「别哭!」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咬着牙点头,那一刻,我比从前任何时候更想考进清大。
命运是什么?
是神很早就在人身上打下的烙印,是不可逆,不可违。
这么多年,我做了那么多努力,不过是想逃出命运的安排,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然而,我依然低估了命运的力量。
考试第一天,我在低烧,第二天,低烧变成高烧,下午,我终于撑不住,英语卷子才做了一半多,就晕倒在考场。
考试砸了。
救护车从高考现场把我拉走,我在医院住了七天。
我爸铁青着脸,预付了医药费后,再也没来过,他说我丢人,用这种方式出名了,倒是祝彤运来过两次。
第一次,她弯腰凑到我耳边。
「祝安然,我知道你成绩好,装了这么久……成绩好又怎么样,临门一脚没踢进去,哈哈哈哈。」
「我那天本来想把你的手烫废,可惜你醒了!」
「还好,结果还算满意,做了这么多年狗,你真以为能凭一次考试,做人上人?。」
我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小半张脸,猛地朝前,啊呜一口,咬住她的耳朵。
我当时是真想把她咬残了,只可惜——
那里是医院,人来人往,人们救下她,对我指指点点。
第二次,她和一个男生一起来的,是上次群殴我的人中的一员。
祝彤运耳朵上贴着创可贴,男生浑身怒气,走过来就往我身上招呼。
我烫伤的地方还痛着,高考失利的一口气还堵着,我跳起来,一把扯下输液的针头,像母豹子一样,不要命地朝男生扑去。
依旧是众人拉开我们。
男生一根指头指着我,恶狠狠地威胁:「祝安然,以后别让我看见你!我看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我说不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只看着他:「想进少管所吗?你身边这朵是夹竹桃,你最好当心点。」
男生瞥了我一眼,拉着祝彤运走了。
众人议论纷纷:「现在的高中生怎么回事?什么深仇大恨打到医院来了?」「该不会是谁抢了谁的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