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寒意仿佛在一瞬间挤进沈鸿卓的四肢百骸。
她狠狠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陆旻行……不爱谁？
一个恐怖的猜想慢慢浮上心头。
裴宛秋不敢再细想，在陆旻行结束通话之前逃也似地转身躺回病床。
她闭着眼，下意识屏息等着男人回来。
可许久过去，整整一晚，病房的门也没再被推开。
……
裴宛秋住了两天便出了院。
而很快，就到了她生日这天。
临江别墅。
裴宛秋换好父亲为自己定制的礼服走下楼时，一身黑色西装笔挺的陆旻行正等着她。
他朝她伸出手，笑容淡淡：“走吧，管家等很久了。”
“好。”沈鸿卓嘴角扬起笑。
两人一同坐上车。
车子驶向沈家老宅的路上，陆旻行始终紧紧抓着沈鸿卓的手。
她从这力道感受到男人与以往不同的情绪，出声安抚：“阿宴别紧张，只要我认定你了，父亲是不会为难你的。”
陆旻行怔了瞬，侧眸看向她，眸色微暗：“我不紧张，是很期待。”
裴宛秋情不自禁地露出笑。
原来陆旻行和她一样，都在期待着这次见面。
半个小时后，沈家主宅。
会客厅人头攒动，除了沈家亲戚，其中不乏商界大佬。
裴宛秋带着陆旻行在众人的瞩目下走进，霎时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而沈父的眼神最为不善。
“这位是？”
裴宛秋正要介绍，陆旻行却先开了口。
“伯父您好。”他朝沈父伸出手，语气礼貌，“我是羲浔的男朋友。”
沈父却视若无睹，冷嗤着看向沈鸿卓：“我给你介绍那么多好男孩，你都看不上，结果就给我带个这样的人回来？”
“爸！”
裴宛秋慌乱地看了眼陆旻行，见他神色无异，这才伸手去挽沈父的手臂撒娇：“瞻礼对我很好的。”
沈父冷哼声，不再说话。
沈母上前打圆场：“行了老沈，今天可是羲羲的生日。”
这时，宴会正式开始的音乐响起。
裴宛秋对陆旻行眨眨眼，便在众目之下施施然走上台中央。
她笑得甜美幸福：“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不过今天我想先跟你们介绍一个人……”
“我的男朋友，陆旻行。”
与此同时，站在台下的陆旻行深深地看了眼沈父，而后抬步向台上走去。
男人神情脉脉地看向沈鸿卓：“今天是你的生日，为此，我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
裴宛秋眸里的幸福几乎要溢出来。
然而下一秒，她身后的大屏幕突然亮起——
一栋写着“陆氏集团”的大楼上，一对夫妻双手紧攥在一起，视死如归地一跃而下！
“啊——”
整个会客厅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裴宛秋狠狠怔在原地。
她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身边的男人冷声开口：“沈兆兴，你还记得这对夫妻吗？十五年前，就是你把他们逼到跳楼！”
“之前你是怎么对陆家的，我会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一周后，我会以陆氏企业的名义……彻底收购沈氏！”
台下的沈父瞳孔骤缩，被陆旻行眼里的恨意慑得连退几步：“你……你是他们的儿子。”
“不错。”陆旻行冷笑出声，“你当初做下那些龌龊事，就该想到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沈父僵在原地，脸色发白没有回答。
而台上，沈鸿卓浑身发冷。
陆旻行在说什么？为什么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慌乱地去拉陆旻行的手，眼眶已然通红：“瞻礼，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声，男人缓缓转头看她。
可他的眼里再没了从前的温柔，只剩残忍和冰冷。
“怎么，这份礼物我准备了十五年，你不喜欢？”
第五章
话落那刹，沈鸿卓耳边一阵嗡嗡作响。
她险些就要站不住，全靠扯着陆旻行的那只手撑力。
“所以……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裴宛秋声音发颤，可心底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希冀。
她和陆旻行在一起三年，这三年的一切怎么可能只是陆旻行构建在仇恨之上的谎言？
然而下一瞬，男人冰冷的嗓音彻底击碎了她的侥幸。
“是。”
陆旻行单手钳住沈鸿卓的下颌，嘴角勾起抹残忍的笑：“沈鸿卓，我一直都在利用你，为的就是这一天能为我父母报仇。”
“就连我们的第一次相遇，都是我精心策划过的。”
“我……从来就没爱过你。”
一瞬间，沈鸿卓只觉天崩地裂。
她怔怔转头看向脸色煞白的父亲，心彻底跌入谷底。
不是假的……
父亲真的害死了陆旻行的父母，而陆旻行……今天真的是来复仇的！
那天在医院，也不是她听错。
而是她自己不愿去相信，在心里为陆旻行找补理由！
他们的相遇相知相爱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她就像被操控的木偶，一步步沦陷在那虚假的爱里。
心脏一阵阵刺痛，沈鸿卓捂着胸口慢慢蹲下身，眼泪成串地砸在地上。
沈父瞧见，忙冲上来扶住她：“快去拿羲羲的药！”
沈母回过神，匆匆去喊人拿药。
而站在一侧的陆旻行自始至终都像是没看见沈鸿卓的痛苦。
沈父恶狠狠地瞪向他：“你要报仇就找我！为什么非要折磨我的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陆旻行不以为然地瞥了眼面白如纸的沈鸿卓：“不动你的宝贝女儿，你怎么能体会到我爸当时的痛？”
“与其怪我折磨她，你不如反省自己为什么要生下她替你受罪！”
裴宛秋双眸紧闭不愿意面对，可陆旻行决绝的话却一字不差地落进她耳朵。
心脏狠狠一疼，她还没来得及将堵在喉咙的那句话说出，便眼前一黑！
而在沈鸿卓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最后看到的——
是陆旻行那毫无波澜起伏的黑眸。
……
再醒来，沈鸿卓又回到了医院。
闻着熟悉的消毒水味，她有片刻的恍惚。
仿佛还在那天，陆旻行笑着对她说要见她的父母。
她以为两人马上就能修成正果，结果……
转眼间，一切都变了。
正出着神，病房门被推开。
沈母端着水壶走进，看见沈鸿卓醒来，眼眶不禁泛红：“羲羲醒了。”
“妈。”沈鸿卓撑着手臂半坐起身，“公司……怎么样了？”
闻言，沈母动作一滞。
她避开女儿的视线，轻声回答：“没事，你不用担心，你爸爸会处理的。”
可这样的反应反而让沈鸿卓更加不安。
不顾沈母的阻拦，她拿起手机。
刚打开新闻，就看见刺眼的一行题目——
《沈氏面临破产，还能否绝处逢生？！》
“妈，你觉得能瞒住我吗？”沈鸿卓拉住沈母的手，“到底怎么样了，你告诉我。”
一阵沉默后，沈母终是叹了口气，如实相告。
陆旻行早期就收购了沈氏散户手中所有的股份，而生日宴过后，沈氏的股票更加不稳定，股民们纷纷抛售，股市狂跌。
沈氏集团资金链断开，如果无法及时注资，很快就会宣布破产。
沈母愁眉不解：“陆旻行……没打算给沈氏留后路。”
话落，沈鸿卓掩在被子底下的手紧紧攥起。
难道就这样看着沈氏破产？
想到那日父亲的颓败，再看看母亲如今突增的白发。
裴宛秋深吸了口气，在心中做下个决定。
晚上，趁沈母回家不在医院，沈鸿卓拿起电话拨通了个号码。
直到电话快要自动挂断，对面才接起。
“有事？”
听着男人随意淡漠的声音，沈鸿卓竭力压着语气里的颤音：“阿瞻，求你放过沈氏，放过我爸爸……至少，我们还在一起三年。”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
不料话音刚落，只听陆旻行低低笑了一声：“想让我放过沈氏？好啊。”
裴宛秋心头一松，紧绷的嘴角刚要放松。
可下一秒，又听男人说——
“我在御水湾等你，别穿的太多，羲浔。”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