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裴宛秋闻言狠狠怔在原地，指甲掐进肉里，脊背死死绷着。
顾川柏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她心悬在半空，整个人都无措起来。
慌乱间，她眼前一闪而过个面孔。
想也不想地，沈鸿卓跑到楼梯间拨通了陆旻行的电话。
“是不是你？”
陆旻行声音有些不耐，似是皱起了眉：“我什么？”
裴宛秋突然失声：“顾川柏被停职，是不是你做的？！”
话落，听筒里沉默几秒。
“我说过，别让我再看到你和他走得那么近，很明显你没把我的话听进去。”陆旻行声音低沉冷漠了，“这就是后果。”
裴宛秋霎时呆住。
所以，顾川柏被举报只是因为和自己走得近？
而顾川柏对医学的热爱让沈鸿卓心中的悲愤更甚：“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毁了他的人生吗？”
“陆旻行，你非要逼我恨你吗？”
“那就恨我。”陆旻行无所谓地低笑，“只可惜你恨我，也还是要讨好我。”
裴宛秋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
她红了眼眶，浑身止不住发抖：“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难道那三年你真的就没有一点真心吗？”
然而她的声嘶力竭只换来陆旻行更冷漠的语气。
“沈鸿卓，你觉得我会爱上仇人的女儿吗？”
这话狠狠戳在沈鸿卓仍簌簌流血的伤口，仿佛重新回到生日宴那天。
是啊，她怎么能忘记自己是陆旻行仇人的女儿？
周遭一时陷入死寂。
半晌，沈鸿卓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沈家欠你的，我来还。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愿意放过我爸，放过其他人……”
陆旻行冷笑：“早这么乖，哪还有这么多麻烦事？”
说完，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裴宛秋站在一片死寂的楼梯间里，只觉浑身的力气被抽尽了。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去的。
她往沈父的病房一步步缓缓走去。
突然，一道身影站在她面前。
抬起头，只见唐懿娜那张打扮精致的脸。
“沈小姐，可以聊聊吗？”
裴宛秋别开眼：“我没有什么和你说的。”
她侧身想走，唐懿的声音从她背后悠悠传来：“沈小姐是不是觉得瞻礼没爱过你？”
闻言，沈鸿卓脚步稍顿，但没有停下。
但唐懿继续道：“其实某种意义上其实他爱过。那几年他怎么爱我，就怎么爱你。”
裴宛秋终于停了下来。
她没想到自己早就千疮百孔的心竟然还能更疼。
那些自己无比珍视的时光竟只是低劣的复制品……
唐懿顿了顿，才开口：“所以，沈小姐以后能和瞻礼保持距离吗？”
裴宛秋终于转过身，唇边浮现嘲弄的笑：“你觉得现在是我在缠着陆旻行吗？”
唐懿面上浮现忧虑：“陆叔叔的死对他的影响太大了，难免会做出些不理智的事，希望沈小姐可以谅解。”
裴宛秋只想马上结束这个话题：“你到底想说什么？”
唐懿直勾勾地看着她：“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善始善终，毕竟我和瞻礼马上结婚了。”
第九章
唐懿的话重重敲在沈鸿卓心上。
结婚？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你们要结婚了？”
唐懿眉眼弯弯：“是啊，他说想尽快给我一个家。”
裴宛秋骤然捏紧手，可面上仍强撑着镇定，不想被看出来一点脆弱。
她背过身，压住发颤的语气：“那很好，祝福你们。”
说完，她径直走进沈父的病房，将门关上。
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糟心的事都隔绝在外。
接下来几天，沈鸿卓都在专心照顾父亲。
正给父亲按摩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她看去，身形一怔。
只见顾川柏满脸倦色地站在门口，他身上还穿着几天前的那套衣服。
“羲浔，我……”
裴宛秋掩下看到顾川柏那刻的喜悦，冷声打断：“你来做什么？”
她骤然转变的态度让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顾川柏以为沈鸿卓同样误解了自己，上前握住她的手：“羲浔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做收回扣。”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沈鸿卓甩开：“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要告诉我这些？”
“羲浔……”顾川柏握紧落空的手掌，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心底的秘密：“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那个让我回国的承诺就是治好你的病。”
他眸里的光黯了瞬，唇边溢出苦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这样，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我会陪在你身边……”
裴宛秋面上的漠然险些维持不住。
顾川柏竟是为了自己回国，而自己……却害他丢了工作！
耳边响起陆旻行警告的语气，沈鸿卓掐紧手心，强逼着自己转身不去看他。
“可我不喜欢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她就将顾川柏推到病房外，把门关上。
裴宛秋靠着门板，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不远处的病床上传来微弱的呼唤：“羲羲……”
裴宛秋瞬间僵住，好一会才缓缓抬眸望去——
“爸……”
……
医生很快给沈父做了个检查，报告表明他的身体正在好转。
沈母终于松了口气，沈鸿卓也似乎暂时卸下了负担。
而陆旻行、唐懿甚至顾川柏都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在这间病房一切好像都回到了以前，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但不知道为何，这难得的平静却让沈鸿卓越发不安。
“叮！”
【囡囡快下楼，妈妈拿不动这么多东西。】
裴宛秋笑着将电视遥控器放在父亲手里：“我去帮妈拿下东西。”
这才离开了病房。
她才走到楼梯口，手机就开始震动。
裴宛秋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阿瞻”，竟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按下接听键，继续朝楼下走着。
陆旻行语气中掺着几分难掩的兴奋：“你看新闻了吗？”
裴宛秋顺着男人话头往下接：“什么新闻？”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像贴在她的耳畔：“去看吧，不要浪费我精心为你们准备的礼物。”
自从生日宴后，沈鸿卓对于“惊喜”、“礼物”都产生了本能的抗拒。
她停下脚步，开始搜索今天的新闻。
然而根本无需沈鸿卓翻找，屏幕上醒目标题直接刺到她眼前——
《不良企业沈氏倒台，陆氏企业低价收购！》
裴宛秋狠狠一震，周遭的寒意霎时蔓延全身。
她死死盯着那行字，不敢相信父亲辛苦几十年的公司，竟就这样破产了？
电话那头许久没了声音，陆旻行忍不住笑出声：“满意这份礼物吗？”
男人的声音却惊醒愣在原地的沈鸿卓——
完了，父亲正在看电视！
再没理会陆旻行，沈鸿卓转身就往病房跑。
原本短短一点距离的走廊，在这时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尽头一般。
她跑得心脏快要从胸膛蹦出，心里一遍遍祈祷着父亲没有看到新闻。
终于，她到了病房前。
一把推开门，沈鸿卓正要出声。
那句“爸爸”却陡然卡在喉咙里——
只见……原本坐在病床上好端端的沈父，此刻面色灰白地倒在地上！
“爸——”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