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嫂子临产那天,我们一家都守在手术室门口。
我哥紧张得腿都在抖,为了不让我们看出来,他来回走,把我们都给晃晕了。
生产很顺利,我嫂子生了个女儿。
护士准备把女儿交给我哥的时候,他扒拉着手术室的门,望眼欲穿。
爸妈哭笑不得,二老带着孩子去做各种检查,让我留下来盯着我哥。
好不容易等到我嫂子,我哥那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抱着我嫂子哭得不行,护士拉都拉不开。
我吼了一句:「你快压到嫂子的伤口了。」
他闻言立马弹开,我嫂子都被他气笑了。
走到病房门口,我听到我哥柔声对我嫂子说:「我们以后都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我嫂子说:「你的工厂现在越做越大,又不是养不起孩子。」
我哥猛摇头,「我的钱都给你花,我挣钱就是为了养你,不然我挣来做什么?」
我默默地抽回开门的手,走了。
我哥那傻子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嫂子不缺钱,我嫂子不主动开这个口的话,我就让这个秘密烂在心底。
我爸妈对她也是没话说,没有所谓的婆媳关系。他们对我嫂子跟对我一样,没有亏待过她。
大仇得报,生活归于平静,我好像也没什么遗憾的。
前方一个人拦住我的路,我一看,又是那位年轻医生。
他蹙眉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你去检查了吗?」
我胡乱点头。
他伸手,「报告给我看看。」
我笑着打趣,「你不是妇产科医生吗?」
他很固执,没上我的当,「我看看报告。」
我压根儿就没去检查,去哪儿给他变出个报告来?
于是我打算绕着走。
哪知身后传来他笃定的声音:「癌症初期有治愈的可能,而且预后良好,我建议你现在就住院治疗。」
我不悦皱眉,正要开口,就听到我哥的声音在身后喊我。
「诗诗……」
糟了!
15
爸妈和哥嫂得知我生病,表现得非常淡定,并且分工有序,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我被我爸和我哥强行拉去做检查,越查我越是心虚。
「哥,嫂子才生完,你去陪着她吧。」
我哥绷着脸,「她喊我来的,要不是我拦着她,她就亲自来陪你了。」
我看向我爸,「爸,我妈家里还炖着汤呢,你要不回去看看?」
我爸的脸拉得比我哥还要长:「汤昨晚就炖着了,你嫂子现在该喝上了。」
我拉耸着脸,「你们一个两个这样的表情,搞得我像真的得了癌症一样。」
我哥和我爸凉飕飕地看向我。
结果出来了。
肾癌早期。
索性癌细胞还没有扩散。
大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马不停蹄地给我安排了住院治疗。
年轻医生姜棕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我的主治医生,一天天地,尽心尽力,导致我爸妈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家女婿一样。
我受不了了,出院之后就跟他断了联系。
半年后。
我躺在床上纠结该不该翻身的时候,我爸笑眯眯地领了个人进来。
我一看,麻了。
我爸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把人送到我房里,还贴心地告诉我:「诗诗,姜棕可是特意来看你的,你快起来招待一下。」
说着,还把房门关上了。
纠结半天,最后的倔强让我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
住院那么久,我什么丑样子他没见过?
姜棕笑着揉了揉我刚整理好的头发,「感觉怎么样?」
「还好。」
就是躺久了长了不少肉。
他又笑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要。」
收拾了潘莲莲一家后,床以外的地方都是远方。
姜棕说:「去吧,你会喜欢的。」
我定定地看着他,「姜棕,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得了癌症的?」
「喔,可能是上辈子吧。」
我浑身一凛,看他的眼神都警惕了不少。
他却笑得温柔,「也有可能是梦里,只不过,不是个很好的梦罢了。」
那天我还是跟姜棕出门了。
他带着我来到医院的后山坡,山坡上有一棵大树,大树上挂着熟悉的许愿绳。
我看着许愿绳沉默了。
那段时间,我哥疯疯癫癫的,在医院也不肯好好配合治疗。
爸妈在嫂子走了就大受打击,后来因为房子的事又无力分心来照顾我哥,所以照顾我哥的责任全落到我的身上。
我哥每治疗一次,我就心力交瘁一次。
难受得不行的时候,我就跑到这里来,病急乱投医,把这棵大树当成了救命稻草,向它许愿。
而眼前的许愿绳,跟我上辈子挂的许愿绳一模一样。
我忽然就明白了。
「姜棕,所以你上辈子就开始留意我了?」
「当时我就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上,每天都看着你虔心许愿。我想,这一定是个善良又坚强的女孩。后来跟你有了接触,更是忍不住关注你,不过那天,你把你哥送回医院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