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送来的时间太晚，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节哀。”
医生的话像是审判的利剑，狠狠劈下
林笙歌的心瞬间被撕裂，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淹没。
这时，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身盖白布的老人被推了出来。
林笙歌冲上前，颤抖的手抚摸着外婆花白的发，却怎么都落不下去，最后只能死死的攥住推车。
“外婆，别睡了，笙歌来接你了。”
然而，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泪水从眼眶砸落下来，林笙歌泣不成声：“您昨天还说会一直……一直陪着我，您怎么能骗笙歌呢？外婆，你醒过来好不好，你再看看我啊……”
一旁，护士也有些为难：“林小姐，现在要快点送去停尸房。”
顾言，林笙歌死死抓住病床，像溺水者紧握最后一根稻草般声嘶力竭：“不要！我外婆还没死，你们救救她！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再试试！”
她哭的撕心裂肺，就连顾时年也忍不住动容。
但只一瞬，他就抱住林笙歌，一根一根掰开她拉着病床的手。
眼看着外婆被护士带走，林笙歌发白的手不停拍打顾时年，挣扎着想要逃离桎梏：“外婆！外婆！你别丢下笙歌啊——！”
“你清醒点！她已经死了！”
男人冷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同一记钟声狠狠震碎了她虚妄的梦。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带走了外婆的最后一点气息。
林笙歌脱力的瘫坐在地，安安静静，像是一潭死水。
见她这样，顾时年心里升起些异样，缓和了语气安慰：“人死不能复生，你外婆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顾言，林笙歌缓缓抬起头看他：“顾时年，可不可以换我死？”
第10章
顾时年心里没来由的被针扎了一下，想说些什么。
可林笙歌已经起身，一步一步蹒跚走远。
之后几天，林笙歌跟主任请了长假，为外婆操办后事。
入土那天，顾时年前来吊唁。
他将花放在墓碑前：“节哀。”
林笙歌微微颔首，看他的黑眸如同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短短几天不见，她瘦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儿精气神。
顾时年皱了皱眉：“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
林笙歌没应声，很久才开口说话：“医生说，外婆做手术的时候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我是不是很不孝？连让她安心的走都做不到。”
顾时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她，被迫沉默。
林笙歌也不在意：“走吧，去办离婚手续。”
说完，便转身走远。
顾时年站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很久，才迈开步子跟上。
七年的感情，结束却只要二十分钟。
走出民政局时，顾时年拿着还烫手的离婚证，目光落在身前的林笙歌身上。
她什么都没要，就连之前的那套房子也记在了他的名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男人心里生出一股烦躁，伸手抓住她手腕。
“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林笙歌想了很久，抽回手将那枚找了整晚的婚戒放在他掌心。
“还你，我们……两清了。”
戒指冰凉，顾时年心头像被蜜蜂蛰了下般，又痒又疼：“你的东西什么时候搬走？”
“丢了吧。”
林笙歌留下这句话，挺直了背离开，留顾时年一个人在风中停驻。
……
和顾时年分开后，她回了华翼，跟主任提了离职。
上司还想劝，但林笙歌已经做下了决定：“谢谢您这些年的照料，我已经考虑好了。”
她其实也舍不得华翼，可离开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主任叹了口气：“最近顾时年那小子也请假了，现在到处都调不到机长，这样，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再飞一趟华翼1152行不行？”0
这话一出，林笙歌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她想，这一次飞行就当是和华翼1152的告别。
飞行任务安排在一天后，依旧是帝都飞东京。
去航一切顺利。
可回程时，一阵强大的湍流裹住了华翼1152，飞机立即颠簸起来。
机舱内人心惶惶，尖叫声不绝于耳。
驾驶舱内，林笙歌死死拉住操纵杆，用力稳住即将失控的飞机，迫降在临近机场。
飞机一落地，乘务组立即安排所有乘客撤离。
目测所有人都上了逃生气垫后，林笙歌命令机组所有同事撤离。
就在此时，她顾到了一股强烈的燃油味，顿感不安。
下一秒，轻微的爆炸声传来。
副机长也听见了，他立即拉住要去巡查的林笙歌：“机长，再不走飞机就要炸了！”
林笙歌看向窗外，乘客才刚刚下机，倘若飞机在这儿爆炸，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几乎是一瞬间，林笙歌就做下了决定。
她挣脱开副机长的手：“你下机！”
随后跑进驾驶舱按下对讲机：“所有乘务人员，快速安排乘客撤离临时机场，离开跑道！”
顾言，副机长瞬间明白了林笙歌要做什么：“你疯了吗？飞机随时可能爆炸，现在开走你会死的，甚至可能……”
尸骨无存！
林笙歌知道他未说完的话，但她主意已定：“少废话，下机！”
副机长没动：“我和你一起，我也是机长，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
“给我滚下去！你有妻儿，有父母，他们都在等你……”
提到亲人，副机长缄默了瞬。
林笙歌则是趁此一把将他推下了逃生气垫。
“林笙歌！”
副机长高声喊着，却只看见机舱门口小小的人影摆了摆手，示意再见……
林笙歌回到驾驶舱，拉动操纵杆，控制着飞机一点点升起，远离。
窗外，白云渺渺。
耳边爆炸声大大小小传来。
短短二十多年的一生在脑海一一走过，除了外婆，她不欠任何人。
现在，她要去陪外婆了……
林笙歌缓缓闭上了眼。
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嘭——！”
……
另一边，帝都，阴雨绵绵。
顾时年站在窗前，看着拍打在玻璃上的雨水，指间的烟火明明灭灭。
他身后，整齐摆放着一箱箱属于林笙歌的东西，最上面，是他们的婚纱照。
顾时年远远看着，曾以为早就遗忘的画面翻覆涌来，连带着那些以为偃旗息鼓的爱情也如复燃的火，烧的心里滚烫。
他默站了很久，又将那些东西一件件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空荡的房间逐渐被填满，婚纱照被重新挂回墙上，顾时年心里那些不舒服才渐渐被熨平。
他拿出手机，打算给林笙歌打个电话。
铃声却先一步响起，接通，就听见主任的声音：“小顾啊，你现在来一趟机场吧。”
顾时年皱了皱眉，想要拒绝。
可转念又想，这个时间林笙歌应该也在，便同意了。
华翼机场。
顾时年刚走进大门，就察觉到沉重的气氛。
他快步来到了主任办公室。
往常门可罗雀的地方，如今却围了许多人，个个神色悲戚。
瞧见顾时年过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他心里无端升起些不安，屏息走进办公室，就对上主任微红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