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兮兮甚至有些不解：“我们在一起那一年，对你来说难道很重要吗？”
慕时御脸色骤然一沉。
沉默让白兮兮得到了喘息。
她拉回理智，尽量保持平静的说：“我今天不是来叙旧的，放过超也，你想要什么？”
慕时御施施然喝了一口酒，眼睛里迸发出的是恶魔般的目光。
“那恐怕不行，毕竟，我就是想看到你痛苦的样子。”
这句话在白兮兮的脑子里炸开，身体的疼痛甚至让她耳朵产生了轰鸣。
是了，他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一定要将他的痛苦百倍还到她身上才罢休。
白兮兮再也扛不住了。
“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她强撑着站起身就走。
慕时御的怒火、恨意和暴戾随着白兮兮的离开，溃散在店内，洒了一地。
他看着白兮兮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
他从落地窗俯视着楼下的车流，红色的车灯和橘色的路灯汇成一双杏眼。
那双眼还是和15年前一样。
慕时御仰头灌下一口酒，一道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如果早知道她会背叛你，欺骗你，你还会爱她吗？
慕时御喝得有些多了。
回到家，他抱起孟江送来的画，脚步虚浮来到后院小屋。
这是慕家的禁地，除了他谁都不能出入。
慕时御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与15年前别无二致。
慕时御把画挂在正中央的墙上，倒退了几步，坐在地上。
他仰着头，就着月光静静看着那副画。
不知过了多久，他走出小屋，外面站着管家。
慕时御吩咐道：“把这门封了。”
管家不忍心的说道：“这是少爷你亲手设计要送给白小姐的……”
慕时御打断他的话：“这个地方唯一的作用只是让我铭记我的愚蠢！”
管家欲言又止，终是叹了一口气：“我只怕少爷后悔。”
后悔二字戳中慕时御的心。
他眼里止不住的厌恶和痛恨翻涌，毫不犹豫的说：“我只后悔爱过她。”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一人民医院。
白兮兮躺在床上，她能清醒的感受到，冰冷的针正刺入脊髓。
痛！
穿透身体的痛。
注射结束后，麻药药效褪去，无边无际的痛苦便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
白兮兮戴着呼吸罩仍觉得呼吸苦难，每一个毛孔都像被针扎一般难受，她躺在床上，这种痛，没有人能够帮她。
许客沉默着站在床边，手无能为力的收紧握拳。
白兮兮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看着天花板，仿佛间，看到了当初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她的父亲，也是因为癌症，在15年前去世的。
她记得父亲躺在床上，神情平静的和自己聊天。
叫她囡囡，跟她聊着生活里琐事，工作上的难题。
她只顾着说着自己的话，却没有看到父亲因为疼痛而拽皱了的床单。
“原来只有躺在这张床上才知道癌症有多痛苦。”
白兮兮眨了眨眼，苦笑一声。
“当年白家被蒋家逼得几乎破产，如果不是蒋嘉然找到我，我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向冷静，可话尾却隐约带着点哭腔。
“以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爸爸不早点告诉我他的病情，现在我突然明白了。”
白兮兮的声音透过呼吸罩，听上去飘忽不定。
“因为让别人为自己牵肠挂肚，只怕愧疚。”
白兮兮闭上了眼睛，将泪光掩在了后面，她的呼吸微不可闻。
她心中莫名已经有了某些预感，她睁开眼看着许客说：“手术前，你跟他们说吧。”
“等他们心情平复，再让他们来见我。”
许客抿紧了唇，沉默着点头。
白兮兮躺了半天，身体好转了一些，就让许客带她出院。
她不愿坐轮椅，只能靠许客才能站稳走路。
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她遇到了慕时御和蒋嘉然。
她已经没有力气装作没事，只能看着他俩。
蒋嘉然看见白兮兮，眼神一变：“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姐姐，真是有缘。”
她挽上慕时御的胳膊，笑得灿烂：“我们来是检查身体，准备要个孩子了，姐姐呢？”
慕时御眼神晦涩不明的看着靠在许客身上的白兮兮，没有反驳。